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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主要是争不下来,不如眼光放到世界“平天下”,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咳,虽然这兄弟有可能悄悄往你胁下插刀子,对外还是拳头一致的。
这是从华夏文明的高层面来讲,两国要追求致中和的共存共发展。
从两国自身的利益来讲,也要讲致中和。
为什么呢?
因为必须有竞争!
《中庸》说:“国有道,不变塞焉。”
这是讲国家有道,社会安定,人们就好不变。怎么叫“不变塞”呢?在安定的社会,安定久了,人们会变得安逸,享受,失去进取心。
故,孟子讲,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一个国家没有别的刺激了,人的享福惰性来了,这是很可怕的事。国有道而不塞,这就要求国家居安乐而思忧患。但这是很难做到的,一个人很难做到,一个国家也很难做到。
所以,人要树立一个超越的目标,或者一个竞争对手,才不会、也不敢怠惰。国家也是如此,必须有一个强劲的对手,随时虎视着你,你不前进,就有可能被对方吃了。国家的君主和大臣还敢怠惰吗?还敢不前进吗?还敢不有为吗?
名可秀在东海之战后,写了一篇《论华夏文明之传承》,让铁卫送给谯定——谯定最终靠近枫阁并在其后加入大公党,其根源就在于他与名可秀在治世思想上是“大道同”,故要与子同行,“与之相谋”。
对于名可秀这个南北规划卫希颜也是很赞同的。她的想法很直接,就像后世的联合国,美国的军事经济再强大,再怎么超级大国,也只能占一票,在安理会他也没法一票当两票用,要发挥影响力还得说动德英法。如果华夏南北两国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不出意外的话,以后世界有了类似联合国的这种组织,宋周肯定是各占一票——还是常任理事国的那种。就算举拳头算票数那也是两只哟。两个华夏强国联合起来的话语权会有多大?肯定不是一个“中国”可比。
对于华夏的未来,雷动、雷雨荼父子与名重生、名可秀父女取得了大概一致的见解,这才有了东海之战的赌约。雷动在赌注上做出了一些让步,否则不会将河南十九州都划进去。之后雷动复国,名可秀和卫希颜按照约定,促成南面大宋的袖手旁观。
南北对峙,这是威胁也是前进的动力。
“我们不能保证我们的后代都贤明,但是在外力的威胁下,会促使我们的后代选择精英来治国。”卫希颜在暖阁内淡淡一句,让皇帝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赵昚觉得,这句话里的意味很深。
名可秀开始讲中庸精神总纲的第三句:宽而辨。
在《论语》《中庸》《尚书》这些经籍中都有讲“宽”,讲为人处事的品格。宽,是宽厚、宽容、宽弘的意思。
名可秀用在这里,是取了宽容、包纳之意。
宽者要有度量,能容人,善于兼容并蓄,博采众长,而不是排斥异己——不仅是修心养性、处事齐家,治政也是如此,学术上也是如此。
《中庸》道“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在天地的境界,万物都可共生,“而不相害”,各有各的范围。不同的道,也可以并行。这是一种广阔的胸襟。
名可秀讲,中庸是一种包容的精神,它的胸怀广阔而包容。
名可秀举例道,我们汉人常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话没错——不是同一个文明出来的,其心当然不同;有的异族还可能觊觎我们的富庶,对我中国虎视眈眈,这肯定是异心,而且是很不良的异心。但是,中国没有因为这个“其心必异”,就将异族都消灭了啊。除非是打上门来抢掠杀的,或者是有仇的,必须用战争解决的。
在国内来讲,我们华夏族不仅仅是汉族,还有其他族,他们同样是华夏族。各族共生共存共发展,都是大宋或大周的国民,国家对他们同样负有庇护的责任。这就是“宽”,包容各族才能“致中和”,如果在国内都不能致中和,又怎么讲天下的致中和呢?
所以,宽以包容,这是中庸的道德境界。
而且,不仅仅是道德境界,也是治理国家、治理天下必须的。
为什么呢?
我们儒学讲格物致知,简单地讲,是要格出道理。比如我们对着竹子格,格出竹子的品格,柔而坚韧,所以做人要有这样的品格,过刚就折了,但是柔而不倒,心中坚韧啊,还要有原则,这都是格竹子格出来的——台下笑声——所以首先格竹子的这个人了不起啊,他没有格出吃笋,格出的是做人——台下大笑,拍掌。
但是,我们儒学对着竹子格,能格出纸来么?不能呀,这个圣人都没做到。所以夫子只能刻竹简,要知道我们书写用纸,肯定感叹说“格物致便利乎!”
台下哈哈笑起来,格物科的学子们手掌拍得极响。
再讲数学。“算”是孔子定的六艺之一,但不属于儒学。射也是六艺,没人说射箭是儒学吧?——台下笑起来——但军队要学射箭,枪炮没出来的时候,骑兵弓射就是最厉害的。这不是儒学吧?但我们治国要不要?现在不说弓箭了,我们说枪炮。造枪炮肯定要讲数学的。具体道理我不讲,其实是因为我也不太懂——台下大笑,鼓掌——但有一点是懂的,肯定要牵扯到数、算公式,没有数学的基础,枪炮造不出来。
讲台下的稷下学者席位里,叶杼微微笑起来,眼神明亮璀璨。
再讲物理。我们现在都知道了“地”是一个球。既然是球,那站在“下面”的人怎么不掉不去呢?物理告诉我们,这是因为地心有引力,叫重力,所以人是脚踏实地行走在地上,不会飘到空中。这个学问不是儒学。阴阳学以前格天地是讲“天圆地方”,这是讲日月天体都是在周而复始、永无休止地运动,好似一个闭合的圆周无始无终,而大地却静悄悄地在那里承载着我们,这里面有深刻的思想道理——从这个方面讲,“天圆地方”是对的;但从认识世界的形状来讲,现在已经证明“天圆地方”是错的。天是不是圆的我们不知道,宇宙太大了,现在我们还格不出来——台下笑——但地是圆的,还是个圆球,不是平面的圆。阴阳学和儒学都没格出这个来。——台下大笑,鼓掌。
所以,有利于我们认识宇宙认识世界的学问有很多,不一定都是儒学。
我们儒学要想更好地认识这个世界,更好地用这些认识来拓宽我们的眼界,并用之于为人处事,用之于治国平天下,就必须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所以中庸精神用在治学上,是要“宽”。
“宽”什么呢?不仅仅是“宽”格物类的学科,还要“宽”思想类的学科,比如道家、法家、兵家、墨家等等,诸子百家的学问。
比如我们儒家批评墨家的“兼爱”,因为不讲亲亲,把不相干的人与父母等同的爱,这怎么能行呢?但是兼爱也有道理呀,比如我们大宋的共济会,大周的兼善会,就是讲兼爱,这里不能讲亲亲,会里的财物你不能拿去济家人啊,这要要根据紧急困难的程度,来进行周济,不能讲亲疏关系。所以人们才颂扬共济会和兼善会无私,一讲亲亲,那就有私了。
所以,我们儒家不能以一家的学问治天下,要讲个包容,要讲个主辅。比如我们用刑法,就是借鉴了法家的一些有益的思想;比如国家用兵,那是讲兵家的谋略;比如农耕种植,那要用到农学;比如医家治病,要用到阴阳五行学,等等。我们儒学不能、也无法包揽一切。
所以要容纳其他的思想,一起用于百姓日用,治理国家和天下,这就是中庸的“道并行”。
用在儒学自身的发展上,也要讲“宽”。
大海纳进江河的同时,自己也壮大了。儒学要进步,就要容纳吸收其他的学问。比如关学张横渠先生(张载)“为天地立命”那四句,其他儒学派认为很有道理,于是吸纳进自己的学派中,这没有什么损害啊,反而让自己学派的理论更加完善了。
比如老子的《道德经》,里面讲“上善若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治大国若烹小鲜”等等,我们儒家同样认为有道理,并拿来用之于治国,或者是诠释我们儒家的一些经义,这不仅仅是“道并行”,而且是吸纳利用了。
故曰,“宽”与“唯我”相斥。
我们做人不能唯我,要讲谦逊,要讲容人,做学问也是如此,治学思想也是如此。正因为我们有宽的精神,才有稷下学宫,才有稷下论学,才有如今我等同处一殿,共论学问、辩真理。只要是对的道理,不管它是哪个人提出的,不管他是哪个学派的,不管他是大宋还是大周的,我们都接纳。因为学海无涯,学问无界。
掌声哗然。
名可秀抬手压下掌声,又讲,比如泰西的学术,如今很多书籍已用中文翻译刻版,我们可以多看一看,多学一学,其中有利于格物学的,我们要吸纳;有利于儒学的,我们也要吸纳。不能因为他们是“外夷”的学问就轻贱了,这就不符合圣人讲的宽谦为人的品格和治学的品格了。我们的文明虽然是领先的文明,但是,其他文明也必然有她的璀璨和精华。
比如,我们现在广泛使用的1至9的数字,就是来自于大食文明(是印度文明,阿拉伯人传播)。又比如,泰西的一位贤者叫亚里士多德,他与孔子同一时代,提出了“德就是中庸”的学说,尽管他只是讲德,远不如我们儒家中庸大道的内涵,但是也有借鉴意义,同时也表明了华夏之外也有大智慧的贤者,他们的一些思想和道理也值得我们借鉴。
大宋朝廷的鸿胪寺现在称外邦多称外国,不再称外夷,多称民族,不再称番、夷,这是一种胸襟,一种大国为政的宽谦胸襟,既是一种美德,也使大宋的目光不要高高向上,下巴抬高了就发现不了别人的美,看不到别国的精粹。
名可秀讲中庸精神的“宽”,就是要给儒学确立一条海纳百川的路,不是封闭的,而是兼容并蓄的开放思想。
这也是她和谯定等人努力要打破的、自董仲舒独尊儒术后对儒学形成的“唯我”思想。
当年王安石和司马光新旧两党的党争,实际上还和儒家学术道统之争紧密关联,新旧两党“党同伐异”的做法,实际上就是儒学独尊带来的对治学思想的不利影响——失去了儒家的“谦”和“宽”,变得霸道和排他。如果不纠正任其发展下去,就会使儒学成为封闭的学术,这与先秦的儒家思想是相悖的,而封闭的思想在治国上也无法实现“致中和”,更不用谈平天下了。
春秋时期孔子的箭术高明,而且带着剑周游列国,他的弟子中也不乏剑术高明的;再看看靖康之前,大宋有几个儒生会射箭?又有哪个儒生是随身佩剑的?反而歧视武将,轻贱武者……汉代以来的儒家比起先秦的儒家,无论胸襟还是治学思想都变得狭隘了。
所以,名可秀要讲“宽”。
宽就是包容,宽就是“道并行”,宽就是博采众长。
但是,宽不是无边无际的,包容不是什么都吸收,好的坏的都用。
所以,要宽而辨。
、稷下盛会(十六)
“辨”是什么呢?
“辨”是明辨是与非;属于歪门邪道的;就要坚决摒弃。
“辨”是分辨,要分辨合不合适、中不中用——合适的、中用的才吸收,不合适的、不中用的;即使有道理;我们儒学也不能吸收或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