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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友如此,夫复何求?封昀拍拍这位年纪比他轻,地位却比他高的好兄弟,说道:“爱她,并不一定要拥有她。就算我强行介入她的生活,她也未必会接受我,只是徒增她的烦恼而已,这并不是我所乐见的。只要能看到她幸福,看到她快乐,这已是一种满足,有什么好埋怨的呢?或许默默地喜欢一个人,在外人看来是十足的痴傻;但对我而言却是另一种美。”
在他阳刚的外表下,居然也会有如此感性纤细的一面。朱承曦简直听傻了,不过,他的这番话倒是加深了他的决心——要是真的爱她,就要带给她幸福,带给她快乐,带给她人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不约而同地,他们同声叹息,为了这份默契,两人相视而笑——他们一直是相互信赖的挚友,甚至是可以互相为对方牺牲的伙伴。
但,世事无常、变幻莫测,过了今日之后,下次是否仍有把酒言欢的机会呢?这是任谁也无法预知的事……
生平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白纸上满满地全是这几个字,要不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震醒了她,她还不知道自己要继续写上几千遍、几万遍才会停止。
楚楚随手揉掉了它,扔进字纸篓里,这才无精打采地打开房门。
“楚楚……”楚扬先是唤她一声,接着皱眉端详了她好一会儿,并拉着她的手一同坐在床沿,不舍地轻拍她的面颊。“爸妈去英国探望外婆的病还不到一个礼拜,你居然就瘦成这副德行。你这样子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他们不气得剥了大哥的皮才怪!”
她不言不语,心事重重。
他收起了笑,凝望着她,“楚楚,有心事?”
“没有!只不过最近的课业压力重了些,所以才会瘦下来。”她低垂着头,小小声地道。
“楚楚,从小到大你都不曾隐瞒大哥任何事,可是你这回并没有坦白喔。”
“我——”她沮丧地绞着床单。“大哥,你别问了好不好!我真的没事。”
“不!你有事。”他的手比了比字纸篓。“而且答案就在那里面对不对?”
“大哥——”她泫然欲泣,但一直逼自己强忍着。
楚扬叹口气,宠溺地摸着她的长发,“楚楚,你从来没有这种样子过,这阵子你简直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了。是什么人有那么大的魔力改变了你?是朱承曦这个人吗?”
“大哥……”她惊骇至极,晶莹的泪珠不听话地从眼眶里滴落下来。
楚扬拭去她的泪,轻柔地说道:“你听我说,你太年轻太单纯,不懂得去对别人设防,而只要对方有心,就很容易掌握住你的心思。当然,我们并不能一口咬定他接近你就是别有用心,但事实上这却是个值得去深思的问题。大哥问你,你对他了解有多少?”
楚楚摇摇头。“他似乎有许多难言的秘密。”
“这就对了!连你都能感觉得出来,又何况是大哥呢!不瞒你说,大哥见过他,也曾跟他谈过;他不是个普通人,这是大哥的结论。”
“大哥!”她惊呼出声。“你怎么可以找他谈呢?怎么可以!你找他谈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啊,我只不过是请他在尚未坦白自己真正的身分与感情之前,别再来打扰你而已。”楚扬被她激烈的反应弄得一愣一愣的。
她的眼泪滑落得更快。“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子说他?你知道吗?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我承诺过些什么,所有的一切全都是我自己在痴心妄想。人家早就已经有了未婚妻,而且很快就会结婚了,而我,却在暗地里默默地思念着人家。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我已经很努力地控制自己了,我发誓!我真的是拼命压抑自己的感情,可是我还是做不到。我忘不了,我真的就是忘不了他!大哥,我是不是很不知耻?
居然偷偷喜欢上有妇之夫!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在他怀里痛哭失声。
怎么办?他也让楚楚的一席话吓白了脸,脑中因无法思考而呈现一片空白。他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是这个样子,他还以为朱承曦的殷勤是别有用心,一直到跟他面对面谈判时,他那张伤痛的脸更让他确定了这件事,但如今怎么……完了!他也乱了!
“邵南星。”楚扬向岳宁介绍站在他身边的年轻男子,接着又转过头向邵南星介绍着:“岳宁,台湾警方负责侦办日月教案件的总指挥。”
“幸会!”初见面的两个人相视而笑,不多说任何客套话。坐定后,邵南星立即切入主题,拿了两份资料分别递给楚扬及岳宁。“这是陆先生所指派混进日月教的卧底最新调查回来的报告,你们看看。”
岳宁飞快地浏览过一遍后,抬起头,不以为然地道:“这里头的内容似乎并不能代表些什么吧。”
“的确,它是不能代表什么,然而这却是一份值得我们参考和加以利用的资料。”
邵南星面带微笑地说道。
“但也不能排除我方卧底人员发生判断错误的可能性呀。”
“我不否认你所质疑的问题很有可能发生,可是,我认为误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何况他们都是由陆先生一手调教出来的高手,相当值得信赖;虽然他们仍然打不进最高层次,也暂时查不出日月教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日月教内部出现了两股对等的势力正在相互抗争的情况是应该不会有错的。”像是怕岳宁不能信服,邵南星接着又提出佐证:“最近有一种奇怪的现象,那些向来与日月教有交易往来的帮派,最近似乎都减缓了与日月教之间的非法交易,但并不是那些帮派准备洗心革面、弃暗投明,而是整个日月教都收敛了许多,仿佛在顾忌着些什么。经由这一点来判断,陆先生这份情报的可信度也更高了。”
“楚扬,你怎么说?”岳宁公式化地问着沉默不语的他;那回的真情流露似乎没有改变她与楚扬之间的关系。
“我相信这份情报的可靠性。”
他的回答岳宁并不吃惊,但无可避免地仍然觉得很泄气。
“那你们打算怎么做?”
“等!”
“等?”
“是的。组织一向严密的日月教居然开始有松动的迹象,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机,值得我们去利用。”
“你的意思是说,要等他们自己内部发生内江,自相残杀之后,我们再坐收渔利?”
“这是最好又最有效的方法,我们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还能再进一步引出隐藏于神秘面纱之后的最高层领导人物——蓝色火焰及金色火焰。”
“话是没错,但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这极有可能是一个设计完美的陷阱。他们故意放出假情报,利用这段我们放松追查的机会反而将我们一军,而我们却像傻瓜一样呆呆地随着他们的操纵而舞动。不!我做不到这一点,‘等待’不符合我的个性。”岳宁斩钉截铁地道。
“你——”楚扬全身僵硬,也发现她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当她上次敞开心扉哭倒在自己怀里时,他以为一切将有转机,她不会再一个人独断独行。谁知道,她依然固执不改。
一霎时,不自然的沉默在空气里凝结住,大家都显得有些不自在。
“那岳小姐的意思是……”邵南星主动开口打破这份沉默,稳定的语气也缓和了这两个人之间那股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僵硬气氛。
她吸口气,回道:“要是真如你们所愿,他们互相残杀,这是最好不过的了,但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我决定继续围剿他们的巢穴。虽然那些小巢穴对日月教而言没什么重要性,但我确定只要底下的基石发生了松动,就算日月教再怎么庞大、怎么稳固,也会随着基石的松动而崩塌的。”话一说完,她就站起身走了出去,不敢去正视那只叫她不知所措的灼热眼睛。
“你很辛苦。”邵南星苦笑着摇头道。
“什么很辛苦?”楚扬瞪视着他。
“老哥,你还想瞒我?别忘了我也是过来人,岂有看不出来的道理?不过,她那种固执的脾气是足够叫你担心到白头的,对不对?”
楚扬搓揉着自己阴郁的脸孔,咕哝地道:“可惜人家并不领情,还怪我多管闲事!
我真搞不懂,自己干吗要受这种窝囊气!“他又想到楚楚的烦恼——天啊!他从来没这么心烦过。
邵南星安慰地拍着他的肩。“感情这东西剪不断、理还乱,要是你真能搞得懂、弄得清,我想那大概就不算是爱情了吧。”
“你就非得把自己搞成这么忙碌不可吗?”欧阳虹虹放下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走到他身后,轻轻按摩着他的肩膀道:“何必呢?爹地把日月集团都弄上了轨道,你只要按照他的步调接手不就行了?何苦没事找事做,让自己伤透了脑筋。”
正埋首于桌上各类文件中的朱承曦,头连抬也不抬地继续做着他手边的工作,对身后那个柔情万千、极力讨他欢心的欧阳虹虹视若无睹。
“喂!你别这样行不行?”她抽走了他手上的笔,嘟囔qi書網…奇书地道:“再三个月你就会正式接下日月集团的棒子,到那时候你还怕没得忙吗?轻松点嘛!趁这段日子好好享受一下。你没听过一句话吗?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
朱承曦拿回他的笔,面无表情地说道:“虹虹,我要你做我的私人秘书是让你来帮我,不是来妨碍我。”
“那么大的火?”她媚笑着:“人家只是担心你的身体会吃不消,关心你而已,这也不行?”
“我全听到了,也心领了,这样你该满意了吧?不要吵我可以吗?”他也不管她那张美丽的脸孔胀成了紫红色,只是继续埋首在他的工作里。
“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用工作来转移你心头那椎心刺骨的思念吗?”她咬牙切齿地暴怒道。
他猛地抬头,寒着脸道:“我不想找你吵架。”
“我也不想!”她忿忿地挑高眉头。“可是你却一直逼我找你摊牌。这段期间,你总是阴阳怪气地叫我心寒。对!表面上你是对我好,但是骨子里呢?你的脑子到底是装满谁的影子?你不要以为你问声不响的我就不知道!承曦,在我八岁的那一年,我就把我的心给了你,可是你拿什么来回报我?我真怀疑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心?”
“心?”他正视着她的脸,有些感伤地道:“本来是有的,也预备给你的,不过你已经亲手把它毁掉了。而我现在再重新给彼此一次机会,请你不要再来摧毁它。”
“那我该感谢你喽?感谢你的宽宏大量、感谢你的慈悲,愿意再给你的未婚妻一次机会。”她的笑声令人觉得毛骨悚然。“但你好像把该内疚、该惭愧的角色给对调了吧?
事实上,变心的人是你而不是我,所以该求人家原谅的人也是你而不是我。是你的意志不坚,让那故作清纯的贱货迷上你,我们才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你还怪我?”
“欧阳虹虹!请你自重一点,别自取其辱。”
“我骂她,你心疼是吗?瞧你的脸色苍白得像鬼一样!你们都一个月没见面了,你怎么还是念念不忘她呢?她为什么就像个鬼魂一样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你?”
“够了!我再说一次,我不想和你吵架,所以你最好别拿过去的事情来煽风点火。
我的耐性有限,你别自找麻烦!”
他深邃的眸子里闪着忿怒的火焰,紧握的拳头像是就要挥出去一样。他的反应让欧阳虹虹痛苦地闭了闭眼,时空仿佛静止了——当她再度睁开眼时,态度已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