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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挂?”余罪不爱玩游戏,一下子没懂。
“就是作弊。”李二冬道。
“作什么弊?”余罪愣了下。
“装什么装?咱们都一窝出来的,你怎么就知道贼在哪儿?前天我还和老骆说了,他觉得你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好像从广州回来,一下子变了好多。”李二冬讶异地盯着余罪,似乎像在找这家伙的外挂开在什么地方。
“你觉得我变了,我觉得你还变了涅……最起码游戏玩得少了,不那么熬夜了,现在更好,也有集体荣耀感了。呵呵,我觉得今年评优秀警察,你小子说不定榜上有名啊。”余罪笑着,抹了李二冬一把脸,李二冬却是脸色懊恼道:“玩个毛呀,让你催着抓了一个月贼,回去累得就跟死猪样,玩游戏?想撸一回都没那情绪。”
说得好不幽怨,余罪奸笑着,又说起了警校那拨货半夜洗内裤撞面的事,两人呲笑着,正数着谁撸得最多。数来数去,应该数精力最过剩的牲口张猛,那货什么时候去他宿舍都有晾得内裤。鼠标坑他的时候,就往内裤上喷辣椒水,喷得牲口哥后来改习惯了,不穿内裤了。
边看着枯燥的监控录像,两人边说笑着,一幕幕回想起来,警校说起来怕是此生呆过的最好的地方了,而现在各奔东西,即便在同一座城市里,等闲也见不着面。余罪没发现李二冬很念旧,一个个数来,牲口、狗熊,他去二队找过几次,都出勤去了。豆包在禁毒局下设的一个警犬训练基地,离市区还有几十公里。老骆在信息中心,内勤比宅男还宅,甚至于董韶军后来再没有听到过他的消息,毕业后,连汉奸到哪儿了都不知道,他在内网名字上搜索了一番,愣是没找着下落。至于那些已经回老家的,有些连联系也断了。
这是一个大熔炉,不知不觉,就被锻成了一个个具有共性的模子,余罪看了失落的李二冬一眼,如是想着。谁能想到,那帮调皮捣蛋的警校生,大部分都当了警察,都已经在自觉和不自觉地在为这个职业拼命了。即便就是特立独行的他,也不知不觉的融入到这个团伙了。
不对,是团队!
一遍……两遍……第三遍……第N遍……
中午喝了点酒,连李二冬也伏桌睡上了,余罪在枯燥的录相前观摩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抽烟的嗜好,一支接一支抽着,盯着屏幕上一闪而过的嫌疑人,是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的男子,在行李输送台上,从容地拿走了外宾的行李。根据失主反映,那个行李包装着刚刚在京翻译完成,而且打印装帧好的标书、技术资料以及笔记本电脑,密码存储设备等物,因为顾及安全才走空运,谁料偏偏在空运上出了差错。
心理素质相当好。余罪看到那人伸手提出行李时坦然没有一点迟疑的样子,很确定地道。
是有预谋的,行李托运单和机票贴在一起,他拿着东西是如何走出去的?前提是肯定要拿到单据。或者,制作一张假的单据骗过出口验票的安检,可能吗?
似乎可能性不大,他又返回来,找着失主的报案材料,果不其然,正是因为下飞机找不到机票,失主才着急了,联络着机场的管理处,不过等确认身份之后,行李已经不翼而飞了。而目标在监控里只留下了一个戴着帽子的影像,这个拙劣的办法能把一切高科技拒之门外,精度再高的恢复和成像,也看不到那张脸。
简单而且巧妙,高手的风范。
余罪笑了,他放弃了先前的想法,回头又从一级目录里开始往下找,这个案子用行话说叫“上级和领导高度重视”,电子案卷的分类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从失主的身份介绍到航班明细,以及当天所在乘航班的旅客名单、身份证记录都作为侧面材料准备的清清楚楚。
这些应该用处不大,这么巧妙,应该排除临时起意盗窃的可能,他如是想着。找着一级目录里标为非保密资料的视频文件,那是从下飞机开始到发现东西丢失的几段视频。
咦?失主居然是位女性,一对,两个老外,个子都在一米八九左右,在视频里看得格外清楚。两人身边还有两名中方的随从,像是翻译,行经重桥进入大厅开始有了监控,重桥里的一段应该没事,仅容两人通过,空间不大……那难道是,余罪眼睛一愣,像是看到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下意识地一摁暂停,可那熟悉的东西却消失了。
又从头看,没有发现,他不死心,开始一帧一帧地放,到一个让他狐疑的节点上,停了,他的眼睛愣了,看到了在离开机场的通道一侧,刚刚从卫生间转出来的一个人影,侧面的,女人,那个倩影是如此的熟悉,以至于他下意识地在摸自己的脸颊。
突然间他猛吸了一口凉气,像注射了一针吗啡,精神亢奋度提到了极致。
是她,是把他逼上猎扒之路的女贼!从一个月前拼命捉了二百余贼,每每捉到,他总是拿着画像问下落,那些贼总是茫然一脸,说不上来,久而久之,那幅倩影已经像嵌在脑海里了一样,即便是她换了一身窈窕的秋装,余罪仍然从侧面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一刹那,他收起了懒懒的心情,兴趣和好奇在驱使着他,盯着监控的画面,眼睛眨也不眨,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不过仍然错过了,仅仅是一个高度相似的侧影,就那么一闪而过,再翻查其他地方却又不见了,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过,他很肯定,这不是巧合……
第27章 群英荟萃
整十八时,从机场路外陆续驶来了若干辆警车,或直驶地勤出入口,或泊在停车场外,车上下来的或是三五一队、或是七八一组的男子,行色匆匆地向航管主楼奔去。如果你再仔细点看,一定会发现他们异于常人之处,个个步履飞快、神色冷峻、两眼犀利、双眉紧锁,绝对像大片里时刻准备拯救地球的那种主角。
事实上,这事办得比拯救地球还累,五十个小时了,民航公安分局为主力,市刑侦支队、治安支队分别抽调警力参案,还调来了全市七名以破获盗窃案知名的老刑警,从监控入手,作案人、作案方式、逃逸方式,一步一步追查,甚至还有老刑警拿着拍下的嫌疑人截图到看守所询问那些服刑的老贼,动用的警力已经数十人了,仍然是收获不大。
十八时四十分,外事处李卫国处长带人在路口恭迎着,救命稻草抓了一根又一根,都不抵事,一点线索也没有。可没办法,还得一根又一根找,这回呀,找了根粗的,把省厅刑侦处的老处长许平秋请来了,外人不知道这个名字,可在公安系统,许处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前半年独领一组小队远赴广州侦破新型毒品跨省贩卖案件,一度使这位快退下来的老人又名噪一时。
来了,车来了,分局长刘涛紧随着李卫国处长迎上来,从车里下来一个笑呵呵的黑面老头,见面就拱手道歉:“李处,对不起啊,来晚了……厅里推荐去学习,我可是八百里加急赶回来的。”
“别说那没用的,我们这里可仰仗您老人家了……崔厅今天一天八个电话问我进展,我真没法交待呀,再拖下去,就要成国际事件了。”李卫国苦着脸道,这事本不属他管理的范畴,可没办法,谁让是国际友人丢了东西呢,种种交涉都要通过外事处,他这个位置首当其冲了。
“老规矩啊,丑话说前头,找到了别谢,找不到别怨,在破案上,谁也不是神仙。”许平秋笑着道,惯用的语气,不敢把话讲得太满,对于一位老刑侦来说,不怕你案子做得大,就怕案子太小,而越小的毛贼,相比那样有性格有特性的江洋大盗可难抓多了。
“一定能找到。”李卫国兴奋地道。还是拿着崔厅的令箭才把许平秋请到的。
“这位是……”
“民航公安分局长,刘涛,您好,许处长。”
“别客气,大致案情我在路上了解了一下,你说说情况……”
刘涛整整警容,边走边严肃地介绍着情况,道:“……机场发生这种行李丢失案并不多,这里的治安相对较好,特别是在遍布探头的机场大厅作案,以前除了些小偷小摸,我们还没遇到过……所以我们判断,此次作案目标明确,就是奔着两位外宾的行李来的。”
“对,这点基本可以肯定。”
“第二是手法熟练,干得无声无息,基本没有引起多大动静,而且,除了一个戴帽子的监控画面,我们没有掌握更多情况。这里每天的客流量在一万七到四万二之间,对我们来说排查的难度就大了,我们的排查已经把机场周边的大巴、公交、出租和载客的私家车捋了两遍,根本没有什么发现,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嗯,没错,应该不是普通的毛贼,普通的毛贼不会有意识地去偷那本对普通人来说根本不值钱的东西。只会盯旅客随身的贵重物品和现金。”
“这就证实了我们第三个怀疑,我们怀疑这是一次有预谋,有策划的盗窃,两位外宾供职于RX公司,这是一家大型采掘设备制造企业,我省宁大煤矿公开招投标,标的在六个亿左右,投标的单位,国内国外一共有七八家,此次两位外宾专程赶到我省就是参加下周的招标会议,而现在,标书、设备模型、技术资料一并丢失,传出去,别说招投标了,恐怕就他们公司也要蒙受损失……”
“所以,就通过大使馆向我们提出抗议?”
许平秋顿了顿步子,笑了笑,那两位却是很尴尬,丝毫不觉得这话里有可笑的成分,又走几步,进了地勤出入口,李处长领着路,许平秋随意地问着:“李处,客气话我就不多说了,凉话我得说几句,这事可是盲人摸瞎马,谁也没谱,不过按正常的思维考虑,如果刘局长的假设成立,失窃的物品恐怕已经易手了,两天时间,能干很多事了。到那时候,即便查出来,你还是交待不了。”
“是咱们交待不了。”李卫国强调道。要使劲把许平秋和自己往一块绑了。
许平秋眉头一皱,愣了下,又笑了,他笑着继续道:“对,咱们交待不了,所以你提前得把后路想好,怎么应对厅里和部里的问责……这个责任很大的啊,说不定你的仕途就止步于此了。”
“先别说那后话,我现在就发愁,哪怕把我赶到基层查户口去,也不想就这么一天被人十几个电话催着。您老不知道那俩老外多难缠,直接到省府闹,省府电话一过来,找的直接就是我……哦哟,老许,你不知道我受得什么罪,天天失眠,看着电话就恐惧。”李卫国处长倒着苦水,看来苦衷不是一般地深。许平秋又是不冷不热应了句:“这充分说明呀,你没有习惯民主氛围,在国外,人家可以直接找总统的。”
李处长脸色一糗,刘局扑哧笑了,一笑又觉得很不合时宜,马上敛着神色,许平秋却是转着话题问着李卫国收罗的阵容。一听这话,李卫国来劲了,数着请到的能人,刑侦七大队的副队长贾希杰,七队的辖区内有数个钢厂厂区,而这个副队长也以侦破盗窃案著称;治安支队的外勤队长王冲生,以侦破两起工矿机电盗窃案被选中,特警支队的排查组长尹南飞,以追踪著称。还有杏花区分局的杨永亮,从警三十年,侦破入室盗窃案件上百起。最让许平秋发怔的是,居然把市局已经退居二线,在罪案研究室挂职的马秋林也请来了,这个奇人,就他见了面也得叫声师傅。
“你不这胡闹吗?既然已经请了这么多高手了,你叫我干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