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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组属于编外队员,本来可能得到消息的地方有很多个,西安、郑州、安徽都反馈线索来了,不过查证之下,都是生活过的地方。现在看来,就李逸风也觉得余罪选的地方直接,这儿,应该是目前最可能在的地方。他几次想和余罪聊聊的,不过看着余罪沉思的表情,他都放弃了。
侧头时,李呆和拴羊在得瑟着,李逸风注意了一下下,敢情这俩货挤眉弄眼,在瞅着倚窗而立,忘情拥吻的一对,他挨个掐了一把,小声斥着:“别没出息,盯着人亲嘴。”
“还是小孩呢,背后背个大书包。”李呆凛然道。
“大城市就是好啊,不用黑灯瞎火都敢胡来。”李拴羊呲笑道。
李逸风被这两位土逼兄弟逗得直乐,这一趟他们可是玩爽了,坐的是飞机,住的是酒店,一路上洋相不断。李逸风又趁机教育着,这城里都是各扫门前雪,别说亲嘴,裸奔都有可能,你管得着吗?还有,注意公德啊,别有事没事,把你臭脚丫子伸出来啊。
“没事,这两天老查所长,不查咱们。”李呆笑着道,一句听得李逸风忍俊不禁,回头看了看憔悴一脸的余罪,这两眼泛红、满脸胡茬的样子,在地铁口子上已经被查了好几回身份证了,追逃犯的,现在比谁都像逃犯。
李逸风打住话题了,不说了,回头挨挨所长,余罪却像浑然未觉,他看着手机上,刚刚技侦发回来的案情短信,两个组的情况汇总出来了,袁亮正带着人回沁源,如果有确定信息,后续的很快就要往这里汇合。
手机递给了李逸风,李逸风草草一看,哭丧着脸,牙疼了,余罪侧头却笑了:“狗少,你马上就要成领导干部,可不能逢事就这德性。”
自然是笑话这家伙一遇事就抓脑袋了,果不其然,李逸风小声道:“取款这么多次,居然都在半夜,脸都没拍到?”
“对,这是起码的防范。”
“出来七八个银行户名,还不知道哪个是真的?”
“对,应该都是假的。”
“连开户时候的监控都没提取到?”
“对,估计银行卡是买的。”
“算了,我估计查电话地点也是白搭,绝对会找一个没天眼监控,没办法往下查的地方。”
“对,这是基本原则。”
所有的都对,那就不好对付了,李逸风为难地把手机送交到余罪手里,余罪慢条斯理地装起手机,笑着道:“你为难什么,这正证明了,他有相当强的反侦察意识,同时也证明了,这条线,是正确的!”
“可怎么查呀?”李逸风道。
“车都开到这儿了,怎么可能没路呢。”余罪笑道,脸上显得好疲惫。
车到了,几个下了地铁,往楼上走着,几号线、几号线穿插在一起,李逸风得忙着拽住俩乡警,否则一家伙跑丢了又得等半天,偶尔还得拽着余罪,他老是神神叨叨地走路,走着走着也岔道了。
目的地就在地铁出口不远,边走李拴羊拽着狗少,三人指指点点人群里巡逻的民警,打着赌,看能揪住谁查身份证。来这儿李拴羊被揪过一次,他后来学乖了,只要打扮得干干净净,走路趾高气扬,一准没事,可像所长这样就保不齐了。
果不其然,那两位巡逻警向四人走来了,一伸手,拦在余罪的面前:“同志,看下您的身份证?”
“啊?哪个身份证?”余罪正想着什么,说岔了。
“你有几个身份证?”民警愕然了。
“哦,一个……怎么走到哪儿都查我的身份证?我像坏人吗?”余罪掏着口袋,看着巡逻警,那两人的眼光明显地诉说,不像好人嘛。
后面的仨吃吃笑着,看着巡警拿到警证后的愕然,看着两人尴尬的笑容,余罪接回了证件,却是敬了礼道:“没关系,我该向你们致敬,这儿的治安比我想像的好多了。”
“谢谢!”两位巡警回礼,很有成就感地笑了笑。
这回倒意外了,李逸风突然发现所长说话越来越温和,不像以前那么刁钻了。出了地铁口,从如潮的人群里挤出来,循着定位,然后几位齐刷刷地站在街头傻眼了:
对面就是定位的通讯方位,不过是公交站口,那等车的人呐,黑压压地一片看着怵然,隔着一条路,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车流,在这个一目了然地方,还可能留下什么?
“俺的娘哟,这人比满山树还多,查到啥时候啊。”李拴羊腿一软,颓然了。他和李呆席地而坐,连李逸风也靠着护栏,看着如蚁群的人流,也觉得抓捕之路遥遥无期了。
“所长,所长……”李逸风问。
“怎么了?”余罪道,和拴羊坐地上了,掏着烟。
“这咋办?”李逸风为难地道。
“他就在这个城市,离我们很近,说不定刚刚都擦肩而过。”余罪道。
“可这个城市一千多万人口啊。”李逸风耷拉着嘴巴道。
“好查,肯定不是公务员,有编制的单位,他没资格进去;肯定不是像样的企业,他十八岁就走了,根本没机会接受像样的教育;肯定也没有混成地痞流氓,否则十八年足够他撞进网里了……他从事的应该是一个边缘类的职业,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不需要学历和资历,不过应该能养活自己;危险系数小,抛头露面的机会不多,便于隐藏……这样的职业选择,其实是挺狭窄的……”
余罪道着,似乎又回到了初到广州的那个时间,身无分文、举目无亲、四顾茫然,武小磊相比自己那群同学可能更甚,他还要担心警察随时识破他。在那种境遇都走得出来,而且生活这么多年,不得不叹服一个人被逼到绝境的生存能力了。
在哪儿呢?
余罪看着川流不息的车流、人流,目光虽然有茫然,但渐渐地在变得清澈。因为这样的环境,他太熟悉了,同样是这样的环境,能给予边缘人生活的机会并不多……
……
车流、人海,熙攘的街口。
五湖四海的声音,五颜六色的私车、闷热嘈杂的环境,让置身于此的人们,无端得显得心烦意乱。
临街一辆深颜色的车里,有一个中年的汉子坐在驾驶的位置,不时的抹着鼻子……不,抹着眼睛,像累了、像困了,不时地抹着。这个街口的许多认识的人都有点奇怪,往常这个接近黄昏的时候正是生意红火的时间,而老石却不像往常那样,站在街口揽生意。
他在哭,他在一个劲地哭,手里的手机显示着一则似乎和这个城市根本不相关的新闻画面:
《沁源县城管群殴一对老年夫妇致使两人重伤》
每日忙碌,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只是偶尔会在网上看看家乡的变化,可不经意间却发现了这则让他心痛如绞的新闻。
“老石,你怎么了……”
有位搭伴的司机敲车窗,他摇摇了手,抹了把脸,开车门下来了,直道着不舒服,不理会同伴的诧异,飞奔着,奔过了路面、奔进了草坪,奔进了一条不知名的巷口。他蹲着,牙齿紧紧地咬着拳头,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失声地痛哭起来了。
“妈……妈……爸……爸……”
就像在襁褓里牙牙学语的时候,他艰难地,吐着这几个字,每一字都像有锥心之痛,他呼喊的是如此的痛苦。
有多少年没有这样痛苦和难受过了,每一字又仿佛在千钧之重,他呼喊的是如此的艰难。
他哭着,拨着电话,电话一直通着,却没有人接听了……
……
千里之外的沁源县……
此时此刻,艾小楠正提着菜市场买的秋瓜、豆角往家里返,好几日心神不宁,知道李惠兰和武向前没事后,他心情总算放松了。公公去世、女儿上了大学,她已经是孑然一身,时间已经慢慢地抚平了曾经的伤口,她已经习惯在这种平静和与世无争中生活着。
是位显得很恬静的中年妇女,解发头,对襟上衣,普通的中式裤和布鞋,和县城里大多数家庭妇女没有多大区别。
女警对着照片,对司机道:“就是她,把车停到单元口。”
一辆普通牌照的车,直驶进单元里,艾小楠没有注意到,在她走近的时候,车门洞开,两位表情严肃的女人拦着她:“艾小楠,请跟我们走。警察。”
“协助调查,我们不想动静闹太大,请吧。”另一位道,让开了车门。
艾小楠手里的菜兜,吧嗒掉了,神情如遭雷击,几乎是机械地,木然地被两位女警搀上了车。
车碾过了菜兜,飞驰而去,那滚圆莹透的秋瓜,成了烂瓢碎瓤一地……
第79章 信口猜凶
“艾小楠,知道把你传到这儿来,是因为什么事吗?”
赵少龙道,看着年近半百,还是那么怯生生的艾小楠,他仍然无法想像,解开十八年搁浅的疑案的扣子,居然会在这样的人身上。
她不说话,使劲地抿着嘴,重重地低着头,赵少龙示意了身后陪同的两位女警,作为缓冲的方式,一位扶着她,一位给她斟了杯水。
有多久没有经历这种直接询问方式了,赵少龙副局长已经记不清了,实在是队里没人,几个高手都派出去了,在领导督促下,他自然当仁不让了。想了想,换了副直接的说话方式:“那我直接问一下,我在三家银行一共查到了21次汇款记录,其中17次是你的名义,2次是你死去公公陈明德的名义,还有两次是以你女儿的名义,总金额是三十六万四千多……能告诉我们,这些钱是怎么来的吗?”
“别人给的。”
“谁给的?”
“……”
又没声了,仅仅是下意识的一句而已,憋了半天,赵少龙又抛出来一件:“钱你说不清楚,那电话呢?你女儿在南京上学,除了这个外地电话,还有很多次和上海、苏州几座城市的通讯记录……能告诉我们是谁吗?”
不说话,脸色阴沉的可怕,这几乎是告诉警察正确答案了。
赵少龙火了,拍着桌子,吓得艾小楠全身一激灵,他吼了句:“还用说吗?你在包庇谁?他可是杀你丈夫的凶手,无论凶手家属给你多少好处,这都是一条命案,法律能原谅他吗?”
吼声把艾小楠惊得全身激灵几次,然后她仇视地看着赵少龙,那种不屈、不服、不忿的眼光,让赵少龙见识到文盲妇女的信仰是多么的坚定了。
“你还瞪我?有你哭的时候。”赵少龙发火了,一如曾经当刑警队长时候的脾气,拍着桌子训着:“你的事全县有一半人知道,你们两家关系可以缓和,武向前给你们相应的赔偿,那是应该的……但这不能成为他儿子脱罪的理由!命案呐,给我们造成多大的压力,他可是杀你丈夫的凶手,你们难道一点夫妻之情都没有?转向包庇一个凶手……那你说说,武向前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怒了,艾小楠从那位警察眼光中看到了蔑视,看到了厌恶,她突然疯一般地拍着桌子,声嘶力竭地喊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水杯扣了,水洒了一地,两位女警慌了,摁着她的肩膀,赵少龙针锋相对地吼着:“那是怎么样?难道他没杀人?多少双眼睛看见了。”
“不是这样的……陈建霆他是个畜生,他该死……”艾小楠吼着。
“那武小磊呢?难道不该死?”赵少龙凶悍的道。
“他也该死……”艾小楠悲愤地道,两行泪毫无征兆地流下来了。
“哦,看来你很清楚他在哪儿。”赵少龙口气缓和了,惯用的试探方式,在这种对刑侦并不熟悉、情绪化的人身上,还是挺奏效的。
也不对,问到此处时,艾小楠突然冷静了,就两行泪刷刷流着,不时地抹着,不管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