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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了,还有烟抽,我被关在大狱里的时候啊,拣着烟屁股卷着抽。”余罪轻松地道,又点一支,一递,给林宇婧,林宇婧愣了下,话说这样子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余罪看到的,可到这份上了,又能怎么样,那烟递来时,她犹犹豫下,余罪笑了笑,鼓励的眼神,她干脆,夹着,猛抽了一口,然后鼻子、嘴里,呼着烟,居然没呛着。
“有前途啊林姐,我很看好你啊。”余罪小声道。
“前途?”林宇婧愣了下。
“对,男人的吃喝嫖赌抽,你都占了几样,能没前途?瞧这抽得多潇洒。”余罪坏笑着道,林宇婧一笑,却是差点挤出泪来,她掩饰了下,出声问着:“你来干什么?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代表组织来的,审查你。”余罪道。
不管多严肃,在余罪嘴里就是笑话,看那叼着烟坏笑呲嘴的样子,林宇婧怎么可能相信。可这境遇又不可能不相信,没有第三者,没有岗哨,就处长来也不可能是这种待遇,最少也得有一位记录员的陪同。
“你……你真是?”林宇婧狐疑地问。
“这还有假,审查现在开始啊……哎我说,你都可以会面了,为什么不通知我,还他妈让老任遮着藏着,我居然都不知道你回来了。”余罪道,一看林宇婧表情凄然,他赶紧警示着:“别哭啊。”
“谁哭了?”林宇婧气得反驳上了。
“我看你这样像要哭,总算见到亲人了嘛。”余罪道。
“你不是亲人,我也不需要哭。哎……”林宇婧叹了声,掐了烟,慢慢地漠然地看着余罪,准备着那番审查的问话。
“哦,不哭啊……那审查开始之前,有几件事给你讲清楚,必须如实的向组织反映你所干的第一件事,必须服从组织的决定,你同意吗?”余罪问,这却是官方的口吻,和其他来人言辞一样,林宇婧脸皮变得苍白了,点点头,于是余罪严肃地道:“好,现在代表组织向你提第一个要求——哎妞啊,给组织笑一个瞧瞧。”
蓦地余罪脸笑了,正悲戚的林宇婧,一下子扑哧笑出来了,她气得挥手就要揍人,余罪一躲闪警示着:“注意你对组织来人的态度啊,没有潜规则你就不错了。”
“我……你给我滚。”林宇婧气不自胜抓起一堆稿纸,徒劳地扔向余罪。
余罪贱笑着躲开了,笑得两肩直耸,林宇婧咬着嘴唇,想生气对着那张贱脸也生不出气来了,她捋了捋头发,余罪蓦地起身,趋到了门前,关上了门,回头时,林宇婧吓了一跳,她瞪着眼道:“你别胡来啊。”
借组织之名,行非礼之实,那可是余罪的长项,不料这话听得余罪不高兴了,直道:“这句话就能看出,你对组织派我来是不信任滴,而且……你的思想是不纯洁滴,这都什么时候,还能想到胡来那种事涅?”
林宇婧一吸凉气,一梗脖子,气得坐正了,她知道余罪的德性,正话得歪说,荤话肯定得正说。
重新坐下时,林宇婧情绪已经平复了,她轻声道:“你不会这样安慰我,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现在负责这个案子,外勤。”余罪道。
“啊!?”林宇婧惊得一蹬椅子,站起来了,她凛然地看着余罪,似有惊恐地道:“怎么是你?这种事怎么能让你一个普通刑警做。”
“那让谁做?”余罪道。
“哎呀,你不知道里面的危险。”林宇婧像是斥着余罪犯傻一样,戳了下他的脑袋教训着:“杜主任家属被绑架,逼着他开枪杀了主要嫌疑人……驻港的禁毒局联络官,被人打死在家里,如果他们真在内地有加工厂的话,武器装备绝对不会比特警队差……那些人,出手狠辣,根本不留活口。”
“那你见过他们了?”余罪问。
“没有,还没接触到,就出事了。”林宇婧懊丧地摇摇头。
“伟大的领袖都说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我觉得,一切犯罪分子,还他妈不如纸老虎呢?为什么搞这么恐怖的手法?那是因为他们势单力薄,根本不会考虑正面对决嘛……没有那么凶。”余罪道。
“你别傻大胆,真的很凶的。”林宇婧强调道。
“少来了,我觉得都没你凶。”余罪道,翻着眼皮,瞅着林宇婧。
林宇婧蓦地发现自己失态了,手还随时准备戳着余罪脑门呢,她收回了手,拉到了椅子坐下,笑了笑,像是斟酌着余罪讲的事,半晌还是不确定了,她审视着余罪,怎么看,也不像有缉毒实力的样子。
“担心先放一边……情况我知道了,我问你几个细节,可能对案情有用,你也别担心我,我只是找泄密的线索,硬碰硬的事,我才不会干呢。”余罪道,他像下意识的动作一样,伸手,替林宇婧拢了下额前的乱发,林宇婧有点羞赧,不过接受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现在都一团浆糊。”林宇婧道。
“案发时你在香港,为什么要审查你,禁毒联络官被杀,肯定和你无关。”余罪问。
“不是审查我,而是山西的几个外勤,都接受审查,老杜出事后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拜托我照顾一下他家里……就这么点事,我是回来后才知道他出事的。”林宇婧很难堪地道。
“那你知道他家么?”余罪问。
“你怀疑我是内奸?”林宇婧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了。
“内奸已经有了,你可能不知道,查到马鹏了,他开枪伤了九处外勤,然后潜逃了。”余罪小声道着,林宇婧啊了声,皱着眉头道:“怎么可能是马鹏?马鹏和老杜关系很一般,而且他路子野,老杜不止一次在会上批评过他。”
“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就是报复呢……哎你了解老杜家情况吗?别对我有意见啊,情况全盘我得了解一下。”余罪道。
“知道家在哪儿,不过,我们没去过,老杜这个人你也打过交道,很正直,又很刻板,开玩笑都少,他儿子有点轻度自闭,这事家长很忌讳。”林宇婧道。
“那是天生自闭?还是后天的?”余罪问,那个孩子给他的印象很深。
“我真不知道,这种事我哪好意思问。”林宇婧道,给了余罪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
“好,问点你知道的……郭鹏广你认识不?”余罪问。
突然换话题,一般在审问的心理学上,这种方式会看到对方的心理变化,果真有了,林宇婧脸色有点尴尬,咬咬下嘴唇,嗫嚅着道:“看来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余罪讶异地问。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阴暗龌龊啊?没错,我和他假扮情侣在香港和马来出入,还拍过几张亲密照……你一定见到了?说实话他真比你帅多了,我都动心了,很期待发生点什么……不过郭帅哥太君子了,他要像这么无耻就好了。”林宇婧话里带刺地道,说得余罪凸眼了,然后她又故意问着:“满意了吧?余罪,我不欠你什么,你不要把我视为你的私人财产好不好?”
“咳……咳……好!还是君子好……呵呵……不过这不能怨我啊,他妈的九处的直接说你叛逃了,还成了毒贩的情妇,气得老子有想杀人的冲动了。”余罪凛然道。
“哇……我这么重要啊?可我怎么觉得你这表情像装出来的?”林宇婧狐疑地问,余罪只要显得大义凛然,那八成是假的,余罪哧地一笑道:“我还真没装,我碰到郭鹏广回咱们省查案来了,那小子被我们抓起来,往死里揍了一顿……嘎嘎嘎……”
得意的奸笑、贱笑、坏笑……然后余罪的笑容凝结了,林宇婧的脸色须是不那么好看了,余罪撇着嘴问:“怎么啦?”
“你能少惹点事吗?你看你还像个警察么?整个一个黑社会流氓啊。”林宇婧像是被气到了。
不过余罪听出来了,这话里透着的是关心,而且这份关心让他觉得比以往更沉重了几分,或许他倒期待林宇婧移情别恋,那样的话他心里会更坦然一点,可现在看出来,林姐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个古板、本分,只知道按部就班执行命令的警察,她是无意中卷到这个漩涡里的。
“真的,这件案子肯定不简单,别逞能。”
“别惹事啊,我在外面执勤,老梦见你被开除警籍了……出事了。”
“我没事,你别担心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混淆一时可能,混淆一世不可能。”
“有些话,我们出去再说……我知道你心里,就足够了……”
“你别这样……外面有人呢……”
下一刻,余罪一步一漾下着楼梯,耳边回荡的全是林宇婧殷殷的叮嘱,被人思念的那种幸福感是彼此的,哪怕是之于他这个并不纯洁的人,这里的发现让他既显得有点高兴,又免不了有点心虚,他有点患得患失了,真怕案子结束,也是他和林宇婧结束的时候。
“有什么发现?重大情况必须向组织汇报啊。”出楼门时,任红城提醒了余罪一句。
“我发现她仍然喜欢着我,而且同样发现,我放不下她。”余罪道,很诚恳的一句话。
“真不要脸。”老任评价了句,背着手,一漾一漾走了。
瞧吧,说真话就没人相信。余罪站在当地,郁闷了好大一阵子。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涉案的多位警员差不多走了个遍,毒源线索的出现让专案组着实兴奋了一阵子,开始紧锣密鼓的安排秘密排查榆社当地的小企小厂,而余罪却像着了魔一样,节外生枝,查禁毒局人员的社会关系,外界传说“内奸”已经现身,不过他知道,那个内鬼仍然在伺机而动。
这颗毒瘤,可能比毒源危害还要大……
第29章 忌器投鼠
时间是以天计算的,而且越是大的行动在事前越显得波澜不惊。
5日,一队戴着环保检测臂章的制服男女出现在大东河流域,沿河走的,分批提取水样和土样化验,流域内的榆社地区是煤焦、化工、水泥等重工业的集中地,这里有一个奇怪的现象,污水、土路、雾霾重重的环境,却有着装饰考究的小洋楼以及遍地行驶的高档轿车。
这就是先富起来的一部分人,是以重度污染为代价的,现在当地销路最好的不是什么工业产品,而是纯净水。短视和贪婪让这里的发展和治污成了一个恶性循环,老百姓说了,越治越污。
不过此行的目的却不在于此,大量的检测水样,土壤样本化验结果,从省环境检测中心,从市公安局法医监证中心,雪片似的飞往一个加密的IP地址。
这是国办第九处提供的,他们正在用最先进的检测手法,定位装置,逐步缩小着毒源可能存在的范围。
七日,从北京传回来的检测消息,根据浓度的稀释、渗入的程度,数条污染源指向了大东流上游的阁上乡一带,数据不会说假话,最重的污染源,就应该在这里。
可这里是个什么地方啊?
沿路而建的乡村已经被煤渣和矿渣包围,八九年代的炼焦炉,污染了一批;焦炉被取缔后,炼铁的土高炉又林立起来了,土高炉也被取缔后,靠近高速的这里又找到了新的致富途径,煤价涨了,于是遍地的洗选煤厂又如雨后春笋般起来了。
反正就是使劲的污染,土地又不是自家的。
这一日下午,阁上乡精睿洗选煤厂迎来一群视察的豪车,据说老板要把洗选煤厂卖掉,开价六千万,就这价格,据说还是友情价。
乡长听说过老板是谁,太原城一位很低调的富豪,姓魏名锦程,因为老婆娘家在阁上村的缘故,早年就在这里建了个洗选煤厂,不得佩服人家的商业眼光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