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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歹也上过职业技术学校了,字都没认全?学什么了?”骆家龙惊愕了,这得性,怕是上考场要坏事。
“厨师班。”蔺晨新道,一说就笑。
“白案师傅,我爸说了,怕我将来没出息挨饿,就撵我当大师傅去了。”杜雷严肃地道。
“那为啥没当呢?”骆家龙瞠然问。
“当了,工资还不够他在饭店吃呢。”蔺晨新笑道。
“少来了,哥这拆迁拆成富二代的,还需要当大师傅养活自己?等当了警察,哥雇俩女厨师给兄弟们做饭,奶大脸蛋白的,一看就有胃口。”杜雷拍着大腿,得意地道。
“呵呵……问题是兄弟们一看你,就没胃口了啊。嘎嘎。”鼠标从门外进来了,笑着道,他端着一摞笔录,放到了骆家龙的台前,刚收到那些销赃人员的。
一说,不像平时那么打嘴官司了,再看杜雷那么消沉,鼠标看看骆家龙,骆家龙小声一说,鼠标蹲下身子来,看了看道:“这有什么郁闷的,你把现在当警察的叫过几个来,考及格的都稀罕了……真的,余大神探当年马列老不及格,政治教员天天说他是危险品,这不照样当警察当得挺好;哥哥我当年也经常被挂课,这不照样当指导员了,不会很正常,要全背下来,早去当律师坑人去了,当不了警察。”
呃,这劝慰得,把蔺晨新听得梗脖子了,骆家龙苦脸了,知道鼠标这政治思想工作,从来就没教好过人,果不其然,一听这个杜雷两眼放光问着:“真的?”
“当然是真滴。”鼠标道。
“得花多少钱,你说吧,市局许局长不是你叔么?给咱走个门路,亏待不了你。”杜雷兴奋了,要走潜规则了。
“这个……”鼠标为难了。
“来来,标哥,要考试我心里还真没底,还是走关系有谱。”蔺晨新也不学了,和杜雷一左一右拽着鼠标,鼠标这话吹过头了,圆不回来了,他吧唧着嘴巴无话可讲了。
骆家龙不理这货了,电话响时,他接听着,可不料有事了,啊?什么?真的吗?……几个惊讶词一讲,放下电话要跑,三位追着问啥事,骆家龙瞠目不信地道了句:汪慎修给总队递了辞职信。
“我操,这货要和那娘们私奔。”鼠标惊愕道,追着骆家龙就出去了。
蔺晨新和杜雷相视一眼,好惊讶的眼神,没看出来啊,抢着当当不上,还有当了警察撂下跑了,两人也跟着追出来了,杜雷兄弟边走边喊着:“嗨,等等我……问你们一句,汪哥不干了,兴不兴顶班呢?我正好顶上不就行了,考试是不是也能免了?”
四个人蹿上车,火急火燎地往总队去了……
第80章 又见别离
肖梦琪是中途得知消息的,她未敢惊动许局长,匆匆赶往总队。
一路上他显得心神不宁,汪慎修在协办这个小团队里算得上一位有节操的人了,稳重、细致、而且很守纪律,不像在特勤位置上呆过的那些警察,说话办事都流里流气。哪怕这段时间听说他和星海的一位女助理有那么点暧昧,肖梦琪也觉得可以理解。
这位又帅气,又文雅的小伙子,如果不是关在特勤处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早该有一群追求者了。
难道,又是感情附带经济问题,导致他要出此下策!?
她想想,可能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警营每年流失的警员不在少数,不是嫌工资低另谋高就,就是嫌体制死挪挪窝谋求发展,或者因为工作性质的问题导致家庭矛盾,很多很多的原因,结果只有一个:脱下这身警服,做一名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目睹离职的、纪律处分被开除的,肖梦琪在督察处已经司空见惯了,可是乍听汪慎修要去职的消息,还是让她难以接受,此时她才感觉到这个团队无形中形成的联系有多么紧密,就连认识不久的她也开始关心这位了,何况那些摸爬滚打,从学校开始就兄弟相称的同事!?
出租车到了总队门口,她下车几乎是跑步前进,远远地看到了鼠标、余罪、骆家龙、蔺晨新、杜雷站了一排,任红城像训小孩子一样,几乎就是破口大骂地在嚷:“啊,一群没一个好东西,就是你们把他带坏了。”
“看看你什么样?还叫鼠标,叫猪膘还差不多……我问你,他到底怎么了?”
“还有你,余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有生意?是不是嫌警察挣得少,想发家致富……想发家致富你特么穿这身警服干什么?瞪什么眼?像你这样的货色,脱了警服当老百姓都不合格。”
“你们那儿来的?协警跟着凑什么热闹。”
“还有你……立了多大功就翘尾巴啊?”
“……”
老任气得已经无法自制了,凡在场的,都被训了一通,即便是鼠标和余罪已经是科级警官了,可在这位一丝不苟的老警面前,仍然是不敢忤逆半分,任红城在特勤处的位置呆了二十五年没有挪过窝,别说他们几个小警,哪怕就市局长和省厅领导来此,他照样吹胡子瞪眼,因为这个位置,连结着一批放弃一切,在灰色战线上的同志,每一个同行站在他面前,都会不自然地对他们致敬。
肖梦琪匆匆奔上来,她没有想到能把老任气成这个样子,还没开口,老任已经是情难自禁了,挥着手,几乎是吼骂着:“耻辱,这是我任红城的耻辱,特勤处恢复建制三十年,一线的都没有出过逃兵,第一个逃兵出现在机关里,出现在我任红城的任上……奇耻大辱啊,你们谁也别去劝他啊,让他滚蛋,算我瞎了眼了。”
和肖梦琪的一言未讲,老任气鼓鼓的背着手,直回办公楼里了。
人走了,剩下的人傻眼了,肖梦琪看看犯愣的余罪、鼠标,她难堪地问着:“到底怎么回事啊?”
一问其他人也愣啊,西安追逃都是一路的,走时候汪慎修要求守家,就把他留下了,回来忙着这个案子的后续事宜,还真没有注意到,汪慎修什么时候去意已决,不声不响递了辞职,就等着过审,然后离开了。
“走,看看去……没发现他有这个动向啊。”余罪领着众人,去总队宿舍。
“是啊,二队那帮哥们都没辞,他辞什么?”鼠标道,好容易从一线回到机关,职升了、薪加了,不能准备走了吧,就走也不应该是他呀。
“我知道,是那个娘们……”杜雷要说话,蔺晨新剜他一眼,他下意识地闭嘴了,这光景惹火了众人,怕是得被痛扁了。
不料这话引起肖梦琪的注意了,她问着余罪道:“那位女助理到底什么来路,怎么发展这么快?”
“不知道啊,这么些年,他都没谈过女朋友。”余罪愕然道。
“是啊,我们一直以为他生理有点问题。”鼠标道,蔺晨新马上接上了:“差矣,差矣,汪哥是曾经沧海难为水,一般庸脂俗粉不入他的法眼,除却巫山不是云,肯定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你直接点说老相好,有一腿不就行了。”杜雷斥着这货。
肖梦琪气得一抿嘴,指指杜雷警告着,别乱说啊,他是警籍里特勤编制,进籍难,离籍更难,还有挽回机会,别让你这张破嘴把他真气走了。
众人匆匆上楼,把杜雷给郁闷了,这离不离职的,和他有毛关系,看众人这么重视,吓得他连能不能替班的事也不敢问了。
宿舍在三层,对于这里余罪已经无比熟悉了,清一色的光棍单间,最小的有刚毕业的小警,最大的还有三十多没成家的老光棍,大部分都被巨高的房价留在宿舍生活里了。匆匆走过甬道,几位认识的瞥了眼,似乎都已经知道了所为何事,可都并不意外。
他不是第一个要走的,也不是最后一个,可能唯一意外的是,已经提干而且是特勤籍的要走,让很多人不理解罢了。
宿舍311,房间里,汪慎修枯坐着,一旁已经打包好了简单的行李,一个手提箱子而已,箱子里装着几身换洗的衣服,他本来早该走的,警服洗干净了,熨好了,笔挺地挂在房间里,他依依不舍地看一眼,又看一眼,然后直看到,他听到了匆匆脚步声,这才省得,足足看了一个上午。
嘭声门开,像兴师问罪的一干人进来了,一看平静的汪慎修,当头的肖梦琪却讷言,他轻声问着:“慎修,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不和大家商量商量。”
“私事,有什么商量的,我……好容易才做了这个决定,我怕自己不够坚定。”汪慎修喃喃道,有点愧意似的,仿佛做了件见不得人的事。
“汉奸,我说你不能这样吧,咱们兄弟一块出来的,苦里累里泡了这么多年,好容易混了个一官半职,不能说走就走啊。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穿着警服又不影响你泡妞赚钱啊……瞧瞧人家余罪,名利妞全收,过得不比谁滋润不是?”鼠标劝着,余罪瞪了他一眼:“滚!”
“就是……滚滚。”骆家龙拨拉过鼠标,坐到了汪慎修的身边道:“汉奸,到底是什么原因?咱们兄弟之间可是没什么秘密,什么过不去的,非要把辛辛苦苦挣来的职位给扔了?你又不像余罪,黑白都吃得开,出去也能混出来啊。”
“滚。”余罪骂了骆家龙一句,把他揪走了。
蔺晨新和杜雷在笑,鼠标坐到了汪慎修的另一侧道:“牲口已经当逃兵了啊,你不能步入他的后尘啊。”
“是啊,慎修,这事一定要慎重考虑,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肖梦琪劝了句。
汪慎修似有所动,他抬起头来,看着一脸急色的人,对着要说话的鼠标突然问:“鼠标,你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陪过细妹子了?”
嗯?怎么问这话?鼠标愣了下,突然省得,确实好长时间没有陪过了。
“如果有一天为了细妹子,你会不顾一切吗?”汪慎修问,鼠标结巴了,这个答案是很明显的,标哥的惧内就来自于此,那是因为看得很重的原因,那怕品行有所不端,汪慎修若有所思地道:“你想想,是不是有很长时间,没有陪她逛逛街、购购物或者出去吃顿饭了。你再想想,她也在拼命攒钱,拼命克扣你的工资,为了还你们那个二手房还需要很多年才能还清的贷款……过得这么难,你都没时间、没机会关心她,你想过这些都是为什么吗?”
鼠标脸色戚然了,摸摸超肥的警服,无语了。
“这是一个苛刻的职业,我们每天都在为别人活着,却从来没有机会,为自己活着……我知道你们会怪我很自私,扔下了我的战友、我的信念、我的誓言,我不想辩解,可我,想为自己真实地活一次。”汪慎修摸着鼠标的警服,黯黯地道着。
“可是……”余罪有点词穷了,每一个警察,都会这样的满腹牢骚。
“你一向很精彩。”汪慎修回头看余罪,笑着道:“可在你的心里,装了多少恐惧和愧疚?你对这个职业了解的应该比谁都清楚,假如让你再做一次选择,你还会穿上警服吗?”
余罪蓦地被触动内心最软的地方了,他不劝了,轻轻拍拍汪慎修的肩膀道:“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
“谢谢。”汪慎修难得地笑了笑。
“嗨,我说,怎么反劝上了?”肖梦琪气坏了。
“肖政委,去掉政委这个职务,您觉得您还是女人吗?”汪慎修突然问,肖梦琪一下子愣了,那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此时却被汪慎修说出来了:“女人应该有的爱情、婚姻、家庭、幸福、都被拿来换肩上的几颗星星,您觉得这是一种等价的交换吗?其实,离开和留下的都会有后悔,只是后悔的方式不同而已。”
肖梦琪眼神一滞